越山脚下,便为越镇诸村,镇边有座孔庙,挨着孔庙的便是学堂,这里曾出过两任进士,一时名声大噪。
有段日子,许多山民都曾看到,有条粗大蜈蚣在越山食蛇,这百脚之虫,食性颇杂,蛇鼠虫蚁都是它的下酒菜,却说这条蜈蚣五尺有余,也不晓得活了多少年,行动极快,遇到毒蛇,一个翻身便飞到蛇脑袋上,尾刺钻入蛇身,这平时令人生畏的毒蛇,一下子就蔫了,而后蜈蚣咬破蛇的脑袋,将脑肉吃掉。
说来也奇,这蜈蚣平日并不伤人,见到人后,也不躲避,反是村民碰到它时,怕得要死。蜈蚣身体鲜红,藏有剧毒,若被它咬到,大罗金仙也救不活。
因为这蜈蚣盘踞越山,每日食蛇,整座山头的蛇都绝迹了,有时开荤,进村入宅,把村民养的猪咬死,村民将死猪开膛之后,不流一点血,全被这蜈蚣老爷吸食掉了。
村民们怒不可遏,追击蜈蚣,它爬行极快,村民往往追到学堂,便失了它的踪影,任凭如何寻找,这畜生竟像是蒸发一般,然而等村民一走,它又出来为祸。
正因为如此,乡里四邻都不敢再养猪,若有人想喝那蛇酒,也得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捕。
忽一日,孔庙里那个打杂的老头,跑到学堂告诉刘先生,大事不好了,那条蜈蚣盘在孔圣的像上,赖着不走哩。
学堂刘先生拍案而起,怒骂道,“可恶可恨,圣人之像,岂容妖孽污染。”带着学生,跑到孔庙,附近村民也闻声赶来。
只像孔庙上空,乌云密布,雷声滚滚。
读书人大叫,“圣人生气了,圣人发怒了!”
却忽然有个中年道人钻出人群,道,“非也,这蜈蚣将遭天雷,为躲避雷击,便盘于孔圣像上,妖气被庙中文儒之气笼罩,天雷找寻不到,便盘旋在孔庙上空。”
刘先生道,“这位道长,如何得知蜈蚣之事?”
道士解释,“我曾于一个月前,发现本地有妖气,但并不重,多方追寻,才发现是蜈蚣精作祟,这蜈蚣精十分狡猾,一遇人追击,便跑到学堂躲起,我翻遍学堂,也找寻不到,实则,它顺着地下石板跑到孔庙之中,这畜生它躲于孔庙已久,吸食文气。这次趁着天雷,贫道特来助诸位一臂之力,绞死此妖。”
刘先生晒道,“道长果然谦虚,为何还不进去除之后快呢。”
道士摇头道,“此地非道家场所,贫道符篆法术皆不能用,自然不能闯入儒圣之地作法。换言之,我虽懂得如何将蜈蚣驱赶出来,却非得有人助我不可。”
刘先生哈哈大笑,心生鄙夷,只当他是个神棍,便不再理他,嘴里骂骂咧咧,喊了三个村民便闯了进去。
中年道士拦他们不住,差点被撞入庙中,他一跺脚,继续杵在孔庙大门口,没有进去。
少倾,庙里传来惨呼声,却见两个村民如滚地葫芦,摔出庙门。
那个长脸哭道,“不好了,那蜈蚣发起威来,把我大哥和刘先生都咬死了。”
人群哗的一下,齐齐往后退了十来步。
道士将两人扶起,叹了口气,道,“诸位放心,那蜈蚣不敢出庙门,它一出来,便会被天雷轰顶,但若是长期盘踞此处,便会吸干此地的文气,以后只怕净出些昏昏之人。”
随即转向一旁的学子们,说道,“学堂所有人可都到齐否?”
众学子点头应道,“学生们都到了。”
道士自语道,“怪了,毒物百丈之内,必有解药,这蜈蚣亦应此理。它以血食和文气为生,那天敌必为读书之人,物物相克,这里的读书人都到齐了,我观他们皆是泛泛之辈,这可如何是好?”
忽人群里有一学生道,“张甲他老母生病了,他在家照顾,他没有到呢。”
旁边一人喝道,“住嘴,这人连给刘先生的拜师礼都没有,每日只能在墙外偷听我们读书,只是个小贼罢了,提他作甚!”
中年道士不加理会,冲方才那个学生说道,“麻烦小哥,唤他来此。”
少倾,这学生带着一个黑瘦的矮个男孩过来,穿着并不合脚的草履,手里还拎着镰刀,看此情景,应是正在割草。
这年纪不过十二的少年,抹了一把汗水,开门见山,“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?请先生尽管吩咐。”
中年道士心底赞叹,“好个文气逼人的孩子。”
手提朱砂笔,在他额头画一符文,又分别在他的两只掌心各画一符,道,“小哥,你且进去,看到蜈蚣后,将两手摊开,切记要在它一丈开外,那蜈蚣见了你手掌上写的符文,自然心智发昏,会随你出来,只要它爬出庙门,老天会收拾它的。”
张甲点头,深吸一口气,进了庙门。
过了一盏茶的功夫,先是从庙门里现出张甲的后背,而后,张甲两手掌朝里,一点点后退出来。
蜈蚣被他手掌上的符文迷惑,似醉汉一般,颇为缓慢的爬着。
甫一出庙门,从乌云中降下一道巨闪,不偏不倚,正落在蜈蚣身上,与此同时,传来炸耳的雷声,以蜈蚣为中心,迸出数道光圈,恰恰在张甲的鞋尖处停下,那祸害村民的蜈蚣,被这一记天雷轰得粉碎。
天上乌云忽拉一下全散了,洒下片片阳光,落在黑瘦的张甲身上,将他影子拉长。
而后,新来了一位教书先生,见张甲聪慧无比,自然关爱有加,授其儒道,张甲不负所托,多年之后连中三甲,乃万万中无一。
(故事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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